美最高法院就特朗普政府大规模关税合法性展开辩论 法官质疑总统越权侵蚀国会权力
华盛顿，2025年11月5日——美国最高法院今日就美国总统特朗普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实施大规模关税的合法性举行了关键听证会。在此次备受瞩目的庭审中，包括保守派和进步派大法官在内的多数法官，对该法是否赋予总统广泛征收关税的权力表示出显著的疑虑，并强调征税权作为国会的核心权力不容轻易侵蚀。
特朗普政府援引紧急状态法实施大规模关税引发争议
此次听证会的核心在于评估特朗普政府在2025年以国际紧急状态为由，援引1977年颁布的《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对多个国家实施大规模关税的合法性。IEEPA是一项旨在允许总统在面对国家紧急状态时采取特定经济措施的法律。然而，特朗普政府的这一举措引发了国内小企业和部分州的强烈反对，并导致了多起法律诉讼。在此之前，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和国际贸易法院已先后裁定其部分关税政策违法，这使得最高法院审理此案成为界定总统行政权力边界、平衡其与国会立法权之间关系的关键时刻。
在听证会现场，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向特朗普政府的代表——副总检察长约翰·索尔（John Sauer）——以及挑战关税的小企业律师尼尔·卡蒂亚尔（Neal Katyal）进行了尖锐而深入的质询。大法官们着重关注总统是否通过援引IEEPA越过了其宪法赋予的权力界限，尤其是在侵占国会独有的征税权方面。他们还探讨了这种权力下放给总统的潜在不可逆转性及其对未来政府行为的深远影响。
法官质疑总统权力边界 征税权被视为国会核心职能
听证会上，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John Roberts）直指问题的关键，他表示：“该政策的手段是向美国民众征税，而这始终是国会的核心权力。” 这一表态清晰地表明了法院对总统通过行政命令绕过国会直接征税的担忧。罗伯茨大法官的言论暗示，即使是在紧急状态下，总统也应受到国会立法权力的制约，尤其是在涉及财政收入的重大决策上。
大法官尼尔·戈萨奇（Neil Gorsuch）则提出了一个更为极端的设想，以凸显其对权力滥用的担忧。他质问索尔：“如果国会可以将关税权力移交给总统，那么有什么能阻止国会将监管对外贸易，甚至宣战的所有职责都拱手让给总统呢？” 戈萨奇大法官的提问触及了宪法中关于三权分立和权力制衡的根本原则，暗示了对总统权力无限扩张的警惕。他认为，一旦开启通过紧急法案授予总统广泛征税权的先例，可能会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导致国会立法权力的系统性瓦解。
另一位大法官则对政府将关税定义为“非税收”性质的论点提出了质疑。政府方面辩称，关税的目的是施压他国改变行为，而非增加财政收入。然而，法官们普遍认为，无论其名义上的目的如何，关税的本质就是一种税收，直接影响美国消费者和企业的经济负担。这种对关税性质的定义分歧，反映了法院在理解和解释IEEPA条款时可能面临的挑战。
挑战者律师强调关税对企业造成的损害
代表五家小企业的律师尼尔·卡蒂亚尔在听证会上强硬地指出，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已经摧毁了整个关税体系的架构”。他认为，总统的行为不仅侵犯了国会的权力，更对美国国内的商业活动造成了严重损害。卡蒂亚尔律师强调，这些关税给小企业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许多企业因此面临生存危机。
值得注意的是，卡蒂亚尔律师在庭审中提及，政府已承诺，如果他的客户胜诉，将退还已缴纳的关税。这一承诺为听证会增添了一层实际操作的考量，表明了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其政策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并试图为潜在的败诉结果预设缓冲机制。然而，退款的具体流程和时间表，以及是否会涉及所有受影响的企业，仍是未知数。
政府律师辩称总统行为符合法律且必要
面对大法官们的严厉质询，代表特朗普政府的副总检察长约翰·索尔进行了辩护。他辩称，总统援引IEEPA实施关税是“为了让其他国家改变行为并处理紧迫的国际事务”，其目的并非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是作为一种“施压工具”。索尔律师试图将这些关税的性质与传统的税收区分开来，强调其外交和战略功能。
索尔律师还可能援引了过往总统在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领域拥有广泛行政权力的先例，试图证明特朗普政府的行为并非史无前例。他可能辩称，在当前复杂的国际环境下，总统需要灵活运用包括关税在内的多种工具来维护国家利益。然而，大法官们对这种“工具性”的辩护似乎并不买账，他们更关注的是总统是否通过IEEPA越过了国会授予的明确界限，以及这种越权行为对宪法框架可能造成的长期损害。
法律专家分析：总统权力与国会主权的博弈
此次最高法院的听证会，被广泛视为一场关于总统行政权力边界的重大法律博弈。法律专家指出，此案的核心在于如何解释IEEPA，以及总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利用“国际紧急状态”来绕过国会，实施影响深远的经济政策。一些专家认为，如果最高法院支持总统广泛的关税权力，将可能为未来总统在经济和外交领域采取更激进的单边行动打开方便之门，从而削弱国会的立法和监督作用。
“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关税的案件，更是关于美国宪法下行政权与立法权之间平衡的根本性问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宪法学教授在听证会后评论道。“大法官们必须在国家安全、经济效率和宪法原则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也有分析人士认为，最高法院的裁决将对美国未来的贸易政策产生深远影响。如果总统被裁定无权通过IEEPA实施大规模关税，那么特朗普政府此前的许多关税措施将面临合法性危机，可能引发大规模的退款和潜在的国际贸易纠纷。反之，如果法院支持总统的权力，则可能为未来的政府提供更大的政策空间，但也可能加剧贸易保护主义的趋势。
历史背景：关税权力的演变与总统权力的扩张
美国宪法明确规定，征税权属于国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国会逐渐通过立法将部分关税制定权下放给行政部门，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国际贸易环境和国家安全挑战。例如，《1962年贸易扩展法》就赋予了总统在国家安全受到威胁时，对进口商品施加限制或提高关税的权力。
《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于1977年颁布，旨在取代《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wers Act of 1917），为总统在国家紧急状态下提供更广泛的经济制裁工具。该法允许总统在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后，对任何可能威胁国家安全、外交政策或经济的交易进行禁止、限制或冻结资产。然而，该法案的制定者和国会当时可能并未预见到其会被如此广泛地用于实施大规模、针对性强的关税政策，尤其是在非传统意义上的“紧急状态”下。
特朗普政府时期，频繁使用IEEPA等法律工具来推行其“美国优先”的贸易政策，包括对中国、欧盟等经济体征收高额关税，引发了广泛的国际贸易摩擦和国内经济调整。这些行动不仅挑战了现有的国际贸易规则，也引发了美国国内关于总统权力边界的激烈辩论。此次最高法院的听证会，正是对这一系列争议的集中审视，其裁决结果将对美国国内法治和国际贸易格局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未来展望：裁决的潜在影响与不确定性
目前，最高法院尚未宣布最终裁决日期。此次听证会的关键在于，大法官们将如何权衡总统行政权力的灵活性与国会立法权力的核心地位，以及如何解释IEEPA的适用范围。如果法院裁定特朗普政府的行为越权，那么此前依据IEEPA实施的大规模关税将面临被推翻的风险，可能导致巨额的关税退款，并迫使政府寻找其他法律途径来实施其贸易政策。
另一方面，如果法院在某种程度上支持了总统的权力，那么将可能为未来政府在经济和外交领域采取更具侵略性的单边行动提供法律依据，但这也会进一步加剧对三权分立原则的担忧。此外，此次听证会的结果也可能促使国会重新审视和明确相关法律的界限，或通过新的立法来重新划分总统与国会在贸易和关税事务上的权力。
此次听证会所暴露出的关于总统权力、国会主权以及国际贸易法律框架的深层矛盾，预示着美国国内围绕经济政策和宪法解释的争论将持续下去。最高法院的最终裁决，无疑将是理解美国政治经济走向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参考来源
- États-Unis: la Cour suprême affiche son scepticisme quant à la légalité des droits de douane de Trump — RFI（2025-11-06）：查看原文
- 经济热点问答丨美最高法院如何看待大规模关税合法性 — 新华社新闻（2025-11-06）：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