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5年11月12日，巴西贝伦市举行的第30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30）期间，亚马逊地区原住民领袖卡西克·拉奥尼发出严厉警告，指出如果森林砍伐持续，全球将面临“非常严重的问题”，与此同时，一场由原住民社区和非政府组织发起的“人民峰会”以河流游行的方式启动，旨在表达“森林守护者”对祖传领土面临工业项目威胁的诉求，当晚，数十名原住民抗议者强行闯入COP30会场，与安保人员发生冲突，凸显了原住民在气候谈判中日益增长的紧迫感和挫败感。
原住民领袖拉奥尼发出紧急呼吁
2025年11月12日，巴西贝伦市，全球目光聚焦于此，因为第30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30）正在这里举行。然而，除了官方议程，一股来自亚马逊腹地的声音以其独特的权威性和紧迫感，吸引了广泛关注。这位声音的发出者，正是享誉国际的亚马逊地区原住民领袖和道德权威——卡西克·拉奥尼（Cacique Raoni）。
拉奥尼在COP30期间公开表示，他深切担忧持续的森林砍伐及其对全球产生的深远影响。他以直截了当的语言警告称：“如果森林砍伐继续下去，我们都将面临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句话简洁有力，却蕴含着对生态系统破坏的深刻忧虑，以及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警示。拉奥尼的声明并非空穴来风，他所代表的卡亚波（Kayapo）部落世世代代生活在亚马逊雨林中，亲身经历了森林面积的萎缩和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他的话语，不仅是原住民对家园被侵蚀的控诉，更是对全球气候治理进程的道德拷问。
拉奥尼长期以来一直是保护亚马逊雨林和原住民权利的标志性人物。他曾多次前往国际舞台，与各国领导人会面，呼吁停止对雨林的破坏。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见证了亚马逊地区从相对原始的状态到如今面临大规模农业扩张、采矿和基础设施建设的严峻挑战。他认为，森林不仅仅是树木的集合，更是地球的“肺”，是调节全球气候的关键。一旦这片“肺”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其后果将波及全球，包括极端天气事件的增加、生物物种的灭绝以及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他的警告，无疑为正在进行的COP30会议增添了一层紧迫而沉重的基调，提醒与会者气候行动的根本在于保护自然生态系统，特别是像亚马逊雨林这样的关键碳汇。
“人民峰会”以河流游行启动 揭示原住民诉求
就在COP30官方会议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一场旨在发出原住民声音的“人民峰会”（Sommet des peuples）也于2025年11月12日星期二正式启动。尽管人民峰会已于前一晚非正式开幕，但其正式的启动仪式——一场名为“船队游行”（Barqueata）的河流游行，无疑是当天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之一。
这场河流游行在贝伦市的瓜哈拉湾（Baie de Guajara）、瓜马河（Guama River）及其周边水域进行，数十艘船只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组织方声称共有约200艘船只参与，从小型独木舟到大型渡轮，种类繁多。其中一艘名为“回应大篷车”（Caravane de la réponse）的船只，载有近300名巴西原住民社区成员，他们从遥远的家园乘船而来，历经数日抵达贝伦。另一艘大型渡轮“皇后号”（Imperatriz）的宽阔甲板上，则挤满了约600人，其中包括来自世界各地的非政府组织代表、记者以及更多的原住民支持者。
游行队伍中，传统歌舞声此起彼伏，原住民们身着传统服饰，手持标语，高呼口号，表达着他们的诉求。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旨在揭露原住民社区所遭受的冤情，并提出他们的具体建议。人民峰会的协调员之一佩德罗·查贝尔（Pedro Charbel）表示，此次峰会的目的是展示“森林守护者”的视角和提案，以应对大型工业项目对其祖传领土造成的风险。这些项目往往以经济发展为名，却侵犯了原住民的土地权和文化权，同时对亚马逊雨林的环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尽管具体的工业项目名称和详细影响未在报道中详述，但其普遍性威胁是原住民社区长期以来面临的严峻挑战。
查贝尔特别强调，人民峰会与COP30“并行”组织，但“不是一个反峰会”。这表明，原住民社区及其支持者并非要直接对抗或颠覆官方的气候谈判，而是希望在官方框架之外，提供一个平台，确保他们的声音能够被听到，他们的权利能够被尊重，他们的解决方案能够被纳入全球气候行动的考量之中。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促使国际社会和各国政府正视原住民在气候变化中的独特角色和贡献，以及他们在保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方面的传统智慧。
COP30会场罕见冲突：原住民抗议者闯入
然而，尽管人民峰会试图以非对抗性的方式并行开展，但原住民社区长期积累的挫败感和对权利被侵犯的愤怒，最终在COP30会场内以一种更为直接和激烈的方式爆发。2025年11月12日星期二晚，数十名原住民抗议者及其支持者，强行闯入了COP30的会场。这被描述为一次“罕见的冲突”，在以往的联合国气候大会中并不常见。
抗议者们试图突破安保防线，进入会议核心区域，以表达他们对权利受到侵犯和环境被发展项目破坏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尽管国际社会在气候变化问题上进行了多年的谈判和承诺，但原住民社区的实际境遇并未得到根本改善，甚至还在恶化。大型工业项目，如水电站建设、矿产开采、农业综合企业扩张等，持续侵占他们的祖传土地，污染他们的水源，破坏他们的传统生计方式。这些项目往往在缺乏充分协商和同意的情况下推进，严重侵犯了原住民的自决权和土地权。
安保人员迅速介入，将试图闯入的抗议者击退，冲突最终得以控制。关于此次冲突的后续结果，例如是否有逮捕、受伤或官方声明，目前尚未有详细报道。然而，这一事件无疑给正在进行的COP30会议蒙上了一层阴影，也向全球发出了一个明确信号：原住民社区的耐心正在耗尽，他们不再满足于被动等待，而是准备采取更积极的行动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家园。这次冲突，也反映出官方气候谈判与基层原住民社区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尽管COP会议致力于寻求全球解决方案，但往往难以充分回应那些直接受气候变化和环境破坏影响的边缘化群体的具体诉求。
多方视角下的气候正义与原住民权利
此次在贝伦发生的系列事件，再次将“气候正义”和“原住民权利”这两个核心议题推向了国际舞台的中心。从卡西克·拉奥尼的警告，到人民峰会的启动，再到COP30会场的冲突，无不指向一个深刻的矛盾：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中，原住民社区的独特地位和贡献往往被忽视，而他们却往往是气候变化和环境破坏的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原住民视角：守护者与受害者
原住民社区，特别是像亚马逊雨林中的部落，被普遍认为是“森林的守护者”。他们拥有世代相传的传统知识和实践，能够以可持续的方式管理和保护自然资源。他们的土地往往是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也是重要的碳汇。然而，在现代经济发展的冲击下，这些守护者却变成了受害者。他们的土地被侵占，文化被侵蚀，生计被破坏。他们认为，真正的气候解决方案必须尊重原住民的土地权和自决权，并充分利用他们的传统智慧。他们呼吁国际社会认识到，保护原住民的土地，就是保护地球的未来。
国际社会与气候谈判：承诺与行动的落差
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作为全球最重要的气候谈判平台，每年都会汇聚各国领导人、科学家、非政府组织和企业代表，共同商讨应对气候变化的策略。在过去的几届COP会议中，关于原住民权利和气候正义的讨论有所增加，一些国家和国际组织也做出了相关承诺。例如，一些协议强调了在气候行动中尊重人权的重要性，并呼吁在涉及原住民土地的开发项目中获得“自由、事先和知情同意”（FPIC）。然而，批评者认为，这些承诺往往停留在纸面上，实际执行力度不足。大型工业项目仍在原住民土地上推进，森林砍伐和环境破坏仍在继续。此次COP30会场的冲突，正是这种承诺与实际行动之间巨大落差的体现。
发展中国家的挑战：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平衡
对于巴西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如何在经济发展、减贫和环境保护之间取得平衡，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挑战。亚马逊雨林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其开发潜力对一些政府和企业具有巨大吸引力。然而，过度开发不仅会导致环境灾难，也会加剧社会不平等，特别是对原住民社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如何在不牺牲原住民权利和生态完整性的前提下实现可持续发展，是巴西乃至所有拥有重要生态系统的发展中国家必须面对的难题。
中国视角：全球气候治理的参与者与责任
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重要的碳排放国，中国在全球气候治理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本国积极参与国际气候谈判，并承诺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在推动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方面，本国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面对亚马逊雨林等全球生态系统保护问题时，本国始终秉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支持国际合作，共同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然而，在涉及具体区域的工业项目和原住民权利问题上，本国企业在海外投资时也需高度关注当地的社会和环境影响，严格遵守国际标准和当地法律法规，确保项目符合可持续发展原则，避免加剧当地社区的矛盾和环境压力。这不仅是企业社会责任的体现，也是本国在全球舞台上展现负责任大国形象的内在要求。
历史背景与关联事件：亚马逊的长期斗争
亚马逊雨林及其原住民社区的斗争并非一朝一夕。这是一个持续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漫长过程，充满了抗争、牺牲与希望。
殖民历史的遗留：土地权与资源争夺
自欧洲殖民者踏上南美洲大陆以来，原住民的土地和资源就一直是争夺的焦点。殖民者带来了疾病、暴力和新的土地所有权观念，严重破坏了原住民传统的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尽管许多国家在独立后通过了法律承认原住民的权利，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些权利往往被忽视或侵犯。亚马逊地区丰富的木材、矿产、水力资源以及农业潜力，使得这片土地长期处于开发与保护的矛盾之中。
20世纪以来的开发浪潮
进入20世纪，特别是二战后，巴西政府开始大力推动亚马逊地区的开发，修建公路、水坝，鼓励移民和农业扩张。这导致了大规模的森林砍伐和原住民土地的丧失。例如，跨亚马逊公路的修建，虽然促进了区域经济发展，但也为非法伐木者和土地掠夺者打开了方便之门。大型水电站项目，如贝洛蒙特（Belo Monte）水电站，虽然提供了电力，却淹没了大片森林，迫使数千名原住民和河岸居民流离失所。
原住民运动的兴起
面对日益严峻的威胁，亚马逊原住民社区逐渐组织起来，形成了强大的社会运动。卡西克·拉奥尼正是这场运动的杰出代表。他和其他原住民领袖通过国内外的宣传、抗议和法律斗争，成功地引起了国际社会对亚马逊雨林和原住民权利的关注。他们与国际环保组织、人权组织建立了广泛的合作关系，共同推动政策改革和法律保护。这些努力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巴西宪法中对原住民土地权的承认，并划定了部分原住民保留地。
全球气候变化背景下的新挑战
进入21世纪，随着全球气候变化问题的日益突出，亚马逊雨林作为重要的碳汇和生物多样性宝库，其保护的重要性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气候变化本身也给亚马逊带来了新的挑战，如干旱、森林火灾的增加。同时，全球对农产品和矿产资源的需求，以及一些国家内部的政治经济因素，仍在不断推动对亚马逊的开发。此次COP30在贝伦举行，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因为它将全球气候谈判带到了亚马逊的“门口”，使得原住民的声音能够更直接地传递给世界。
人民峰会和COP30会场的冲突，正是这一长期斗争在当前国际气候治理背景下的最新体现。它提醒我们，气候变化不仅仅是一个科学和技术问题，更是一个深刻的社会正义和人权问题。只有充分尊重和赋权原住民社区，将他们的智慧和经验纳入全球气候行动，才能真正实现一个可持续和公正的未来。
参考来源
- Le cacique Raoni à la COP30: «Si la déforestation se poursuit, nous aurons tous de très graves problèmes» — RFI（2025-11-13）：查看原文